「暴雨將一直下到25日,各位民眾……」
「雖已脫離颱風之威脅,但天氣仍非常不穩定,各地皆有會臨時短暫之豪雨……」
衝著這些從氣象中得到的訊息,這禮拜回桃園是坐火車回去的。但當面對太陽先生向我投射出挑釁般的熾熱白芒時,我彷彿感覺到太陽先生正對我揶揄道:「又被唬爛了吧!」
我雖然對如此的「不實報導」感到憤怒,但同時也感到百般無奈。說他準吧,一相信他就出包。說他不準吧,又總是因為不相信氣象報導而吃虧 (死都不帶雨衣結果遭遇豪雨之類的)。
憤怒歸憤怒,還是得頂著太陽,穿上外套,背起塞不下外套的包包 (實在是他X的有夠熱)坐上在假日總是人擠人的火車回台北。
平常我只坐對號車種,但今天教完學生抵達火車站時,看到了四個班車顯示燈上顯示著:
「區間車」
「區間車」
「區間車」
「區間車」
加上月台正停著的,等著我的只有五台區間車。望著車站的一片人海,我那期盼能買到對號車票舒舒服服地坐著並好好睡上一覺的心登時破碎了。我只剩下待會兒車上的冷氣能帶給我最後一絲的慰藉而已……
我在月台等車等到不知神遊河方時,站員尖銳的哨音將我拉了回來。回過神的我發現車門剛好停在我前方,因此我上車後不費吹灰之力便找到位子坐了下來。
在我竊喜自己的好運的同時,悲慘的事情發生了。
五六位老阿公老阿嬤上了車並站在我面前。
我內心暗嘆了一聲,正待起身讓座之時,我突然想到應該也會有別人讓座予他們,於是我先往左右看看讓座行列的夥伴有哪些。
然而我看見的,僅是面色凝重低著頭的一排人。
在那剎那我便曉得,原來沒有人打算讓座。而在那一瞬間,我感受到了人群的可怕影響力。我的腦海中突然被這樣的氛圍灌輸了一種感覺:不讓座是一件正常且合理的事。
不知緣何我的身體就這樣釘在了座位上,但這只持續了非常短的時間,我的理智很快便回復了過來並起身讓座。
在我讓出的座位坐下的是一位老阿嬷,她很開心地對我道謝,我也報以一個微笑 (其實內心在哭泣!?)
常常看到一些不讓座的事蹟遭網友拍下並登上電視新聞,搞得好像很稀奇似的。我看著面前不讓座的一排人,心裡不禁苦笑,眼前可不就有好幾個活生生血淋淋的例子嗎?
站著無法睡覺的我,百無聊賴之下便開始觀察起那些不讓座的人們。
經過一番觀察後,我將不讓座的人分成了三個種類。
一、擺明不讓座型。這種人秉持著「老子(娘)看到你站在那了,但老子(娘)不讓就是不讓,不然你拿我怎麼樣? 」的觀念。他們不避諱別人知道已經看到了需要讓座的老弱婦孺,並能坦蕩蕩地與需要讓座的老弱婦孺們大眼瞪小眼。
二、裝忙型。這種類型的人最多也最豐富,他們藉由手邊正忙活的事情假裝沒有注意到需要讓座的老弱婦孺。可以忙的事情諸如看書、玩手機、聽MP3、寫行事曆……等。
三、裝睡型。佛教南宗六祖慧能所提的偈詩中道:「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睡著時,吾之心境澄明,無物無我,更是無你無他!然既無你我他之分,何來讓座之說? 故,你還是站著,我還是坐著吧!
第一種的就不用說明了。至於我是如何確定第二、第三種不讓座類型的人是裝的呢?
裝睡型其實很簡單,在我讓座前觀察左右的人的時候,看到有人前一秒還神采奕奕地左顧右盼著,但一發現老阿公老阿嬤「登陸」後,瞬間頭與身體呈九十度角轉換成睡覺模式,「睡」沒幾分鐘脖子酸還起來捏兩把。
裝忙型就得觀察他們的眼睛甚至偷看他們手上正忙的事情的內容。剛看到一位正在看書的妹妹時,我還在心裡偷偷稱讚她用功,但當我開始觀察不讓座的人們後,發現她大概有1/3的時間花在將目光移開書本迅捷地掃過眾公、嬤然後再回到書上。唉,這麼關心他們就站起來吧孩子!
最好笑的是一位一臉嚴肅地使用著手機的人,本來以為他在傳簡訊,站旁邊一點看發現是在玩遊戲,但一樣時不時地以目光掃室那些阿公阿嬤。後來好像玩到無聊了,放下手機看著那些阿公阿嬤。我本以為他真的沒注意到,現在注意到了要讓座給他們。結果……
只見他慢慢低下了頭,接著……
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我。
下車時,那位坐了我讓出的座位的阿嬤還不斷地向我道謝,再加上眾多配角們的搏命演出,讓我深深有做了一件好事的感覺。